楚遇晗找到方蘊的時候，方蘊正裹著條浴巾縮在浴缸裏。

楚遇晗輕喘著氣扶住門，幾步過去要把他抱起來，上手一碰才發現方蘊身上濕漉漉的都是水。

"沒事了，沒事了。"楚遇晗白/皙的側臉緊繃，目光沈沈掃過方蘊肩上掩不住的痕跡，有些心疼地親親他的額角："待會把那人抓回來……"

"讓他走。"方蘊突兀出聲。

楚遇晗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，似乎有點不可置信："……蘊蘊，你說什麽？"

"讓他走。"方蘊重覆了一遍，轉頭凝視著楚遇晗的臉，他眼尾還紅紅的，是被欺負狠了後的情態。

楚遇晗半跪在浴缸前，摟著方蘊肩膀的手逐漸收緊，但他沒有發火，只是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："為什麽？"

"你是自願的？"他問。

方蘊搖了搖頭，他嗓音微微帶著哽咽："楚醫師……讓他走吧，是我的錯。"

楚遇晗不再說話了，他俯身將方蘊抱起來，到外面淩亂不堪的床上，又默不作聲地把自己帶過來的衣服給方蘊換上。

期間他註意了一下，方蘊身上已經被清理過了，就是還有些地方得上點藥。

"這件事我不能讓你任性。"換好衣服後，楚遇晗才開口說話。

方蘊抓住他的手，神情哀哀："對不起……楚醫師，我……我可能配不上你……"

楚遇晗忽然伸手摟緊了他，低聲道："別說傻話。"

頓了一會兒，似乎經過了激烈的心理掙紮，楚遇晗才勉強妥協："不追查就不追查。但是你情緒穩定下來後要給我一個理由。"

方蘊被他擁進懷裏，嗅到楚遇晗身上令人心安的淡淡艾草香，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，甚至快要維持不住表面的假象。

有什麽必要騙他呢，方蘊想。

邱昊和自己原也不是什麽清清白白的關系，為什麽不借著這個機會和楚遇晗一刀兩斷，然後自己順勢就能脫身去歐洲，也好過夾在這一堆人中間水深火熱。

反正自己和楚遇晗睡也睡過了，玩也應該玩夠了，用這個理由分手還不會顯得自己有錯，痛苦的是楚遇晗，被耍的也是楚遇晗，誰讓他是個傻/逼，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。

但……

方蘊忽然閉了閉眼，將頭抵在楚遇晗幹燥溫暖的肩膀上，小聲道："我想回家。"

"好。"楚遇晗把他打橫抱起，方蘊把頭埋在他胸前，是全然依賴的姿態。

來到外面方蘊才發現這酒吧兵荒馬亂，輕聲問抱著自己的人："他們哪來的？"

"我報警了。"楚遇晗的聲音很溫柔，但卻沒什麽情緒起伏。

方蘊不再說話，只往他懷裏縮了縮。

人口失蹤不可能這麽快立案，借著掃黃的由頭大規模來找人也很奇怪，並且出警動作迅速組織規範，楚遇晗真的只是尋常地報了個警？

這幾天的方蘊看起來有些憔悴，楚遇晗給他身上上了藥，痕跡已經消得差不多了，但人還是每天悶悶不樂的，像是有心事。

楚遇晗擔心他心理狀態出問題，於是提前休了年假，專門騰出時間來照顧他。

那天的事被兩人心照不宣地揭去了，楚遇晗沒有再提一句，似乎是怕刺激到方蘊，但方蘊心知他不會這麽輕易放下這件事，以至於邱昊迫不得已提前出了境。

像是因為這事有了陰影，晚上同床共枕的時候，方蘊會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一小團，把自己埋進柔軟的被子裏，任由楚遇晗怎麽哄都不願意出來。

這天楚遇晗處理完工作資料，進了臥室，果不其然又看見方蘊縮在被子裏，淡藍色的被面拱起一小團，裏面藏著一只小鴕鳥。

楚遇晗走過去，把方蘊連人帶被子都抱起來，而後撥開被角，看著方蘊酡紅的臉頰道："怎麽又在裏面？"

方蘊垂著眸，語氣低弱："就想在裏面。"

楚遇晗揉揉他的頭發，把床頭的臺燈調暗了，又親了親方蘊的唇："睡覺吧，我抱著你。"

方蘊被他摟進懷裏，尋了個舒適的位置，正準備睡覺，想起什麽，忽然又問道："楚醫師，你會不要我嗎？"

楚遇晗輕輕順著撫了兩下方蘊的脊背，嗓音柔和："當然不會。"

"那我要是不要你呢？"方蘊又問。

楚遇晗沒有立刻回答。

過了一會兒，他摟著方蘊滑進被子裏，溫柔又強勢地親吻方蘊柔軟的唇瓣。

不帶任何攻擊性的艾草香充斥在周身，方蘊乖順地迎合他的動作，隨即感覺到楚遇晗的手撩開睡衣下擺，輕柔地落在了腰身的肌膚上。

楚遇晗想做/愛。

方蘊不知道為什麽，大腦罕見地空了一瞬，突然急急抓住了他的手，倉促道："別……"

楚遇晗的動作停了下來："會害怕嗎？"

方蘊沈默了片刻，才輕輕搖頭："沒……只是不想做。"

不知從哪天開始，方蘊忽然覺得自己沒法忍受楚遇晗對自己的愛有雜質，就算是因為安慰而想要和他上床也不行，就算是為了救贖所以留在他身邊也不行。

他想要楚遇晗全部的、完整的、純粹的愛。

他想要全然擁有這個人。

——他終於有了獨占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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